【鼠猫】顺流而上 贰
二设，古代背景
时间旅行者梗，一共八章（暂定），每章字数不定，日更完结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2.
关于“死”这件事，小玉堂很快再一次接触了它。
他长大一些了，这次终于明白了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一个人，而这种再也不见又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，他的兄长白锦堂重病，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也不见好，小玉堂偷偷去尝过，那黑乎乎的药汁又难闻又难喝，难以想象有人要把它一碗碗的喝下去，他冲进房间里抱紧自己的兄长，眼泪不自禁的哗啦啦流下来。
白锦堂一日病得比一日重些，小玉堂再去看他，他就不让亲弟进来了，怕过了将死之人的病气去，他没什么亲属，最挂念放心不下的就是幼弟白玉堂，便挂信给了卢方，将幼弟托付，卢方乃是陷空岛卢家庄的主人，为人正直忠义，白锦堂早年行走江湖时候，曾同卢方相遇，二人仗剑行侠，引为知己，可谓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，他自觉将幼弟托付给给卢方，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。
而小玉堂隔着门被亲兄拒绝相见，转身蹬蹬蹬跑走，难过的几乎要掉下泪来，然而他毕竟长了几岁，已经知晓男孩子落泪是要叫人笑话的，强忍着闷头跑，在园子里低头超前冲，不知跑了多久，忽然“砰”一声撞上了一个人。
他仰头去看，却发现这人竟是上次见过一面的白发老人。
只是此时见他，小玉堂的岁数大了一些，那人看起来却仿佛年轻了许多，他身上褪去了沉沉的暮气，穿一身干净的蓝袍，看着稳重而成熟，眉目端丽温和，眼角依稀有一些皱纹，眼神却是清亮的，整个人干干净净，透着股叫人舒服的洁净感觉，小玉堂撞到他的腰上，被反弹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时候，鼻尖还残存着那人衣上淡淡的皂角气味。
那人动作轻柔的拉他起来，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，语气温和的唤他玉堂，问他怎么了。不问还好，话一问出来，小玉堂积攒多日的惊惧忧虑一下子被点炸，他明明只见过这人两面，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，却觉得非常信任对方，他一被包容，就忍不住心中难过委屈，一头撞进对方怀里，呜呜的哽咽着，含糊的讲，他想哭又觉得丢人，脸按在衣前把布料哭了个湿透。
“你别怕，你兄长白锦堂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小玉堂的声音闷在衣服里，听起来有点闷又有点瓮。
“因为我见过他，我见过你兄长年长时候的样子，他不会折在现在的。”
小玉堂这一次大概能明白“折”是和“死”差不多的意思了，他总算肯抬起头来，有点惊又有点喜的追问这是什么意思。
这人给小玉堂讲了一个听起来非常荒诞的故事，故事里的人有一种奇特的能力——他会时不时跑到不属于他的时间线上，提前和一些未来才会遇见的人碰面。
“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吗？”小玉堂问。
他得到了一个摸头以示肯定。
所以我现在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吗？小玉堂这样想到，我以后会遇见他？他昂起头来，看见那人垂下的眼睫，又密又长，鼻梁挺直，离他最近下颚有着好看的曲线，不由觉得这样的未来好像还挺不错的。
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！”小玉堂发问。
那人把牵着他走到台阶边，将小玉堂拢在怀里一起坐下，“展昭。”他这样简单的回答小玉堂的问题，展开小玉堂的手，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这两个字。
展昭的字很好看，笔画舒展，节奏富有韵味，他修剪的圆润的指尖在掌心摩擦的时候，有一点点的痒痒的，小玉堂被抓住手，只觉得那只手干燥又温暖，被他牵住是件很能叫人觉得安全的事情，他下意识的就相信这个人话，相信兄长不会有事，相信自己就是一个荒唐离奇故事的主角，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遇见这个人。
昭，日明也。这可真是个顶好的名字。
小玉堂仰头靠在展昭胸口，喊了他一声“展叔。”。
对方几乎是即刻僵硬住了。
“你别……算了……”展昭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，抬手抚了一记自己的眼角，又叹了口气。
小玉堂拨弄着展昭冲自己低头时候，束起的发上垂下来的几缕白发，边绕在手指上玩，边对他说：“和我讲讲以后的事情吧？我大哥的病全好了吗？”
展昭轻轻使力和他玩笑似的争夺那缕白发，点点头道：“全好了。”，他回忆了片刻，笑了一声补充说：“你锦堂大哥以后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。”
“多了不得？”小玉堂非常好奇。
“将金华白家经营的风生水起，厉害的……能见面就甩出一千万吧！”他轻咳一声，把话题含糊的带过去，转而说：“你以后还会有好多哥哥……”
“你休想骗我！”小玉堂打断了展昭的话头，从他怀抱里挣脱开，转身叉腰颇为骄傲的站着，“就算有兄弟也只会多几个弟弟，哪里有凭空多出哥哥的道理！”
“你还小，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。”
小玉堂对这种糊弄小孩的话显然很不满意，哼哼唧唧的表示走着瞧，如果展昭敢偏他，以后遇见了一定饶不了他，要同他算账。
“这也太不讲理了，”展昭道，“毕竟遇见你的那个我，可什么都没说过。”
“我不管，我就要同你算账！”
“好好好，我替我自己应了。”
小玉堂这才满意。
展昭的手是暖的，身上是暖的，穿过他照下来的日光是暖的，连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带着融融的暖意，小玉堂在这样熨帖的温柔下很快感觉到了困倦，把身子蜷进展昭怀抱里，朦朦胧胧的合上了眼。
或许是这个穿越时空相遇的人真的没有扯谎，小玉堂在自家院子的石凳上醒来之后，他亲哥白锦堂的病就忽而开始一日日的转好，原本大家都以为是回光返照，谁知竟就这么慢慢的好了起来，待到大半年后，已是如常人一般，半点不见病容，好友卢方来探，见了也是啧啧称奇，虽说白锦堂的病全好了，再不需要把幼弟白玉堂托付，但卢方来见了小小的白玉堂，只觉很是亲切，他为人好交际讲义气，全不在乎年纪，见白玉堂小小年纪，人大胆性子又光明，不由提出要认他做个义弟。
小玉堂一听，心说这不是正应了自己要多个哥哥这句话，当时就摇头，说什么也不肯，卢方只得作罢，一时还觉得很是惋惜，而小玉堂依旧很是警惕，就怕哪天又蹦出个家伙要占便宜当哥哥。
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，小玉堂个子抽长，逐渐由幼童长成了个小小少年，只是这几年他再没有哪天忽而就越过时空再遇见展昭，就是长了年岁也没的显摆的去处，有时想想不由有些低落。
要说起来，展昭其实颇为符合白玉堂对成年男子的期望。展昭样貌周正，器宇轩昂，所持配剑似乎也非凡品，只是从他待自己来看，似乎性子过于温柔了些，少了点叫人向往的江湖气，白玉堂每每想到这里，不免觉得有些可惜，一旦觉得可惜了，又更想见见他，好知道究竟真如自己所想，还是臆想里将他识得有些偏颇了。
这一等，便又等了好些年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BC
很久不写，文笔下降，见谅见谅